若信贝多真实语,
三生同听一楼钟。
古二主CP清夏清。

[古剑二][清夏清]太平调31

本章有咳咳预警.

不要说我没提醒(.


31、 

 

夏夷则尽情一哭,直把这十余年的眼泪都掏了个干净,好似心中深积多年的寒冰因着清和心口的暖意而渐渐融化,无处可去,只得从眼睛里流出来。一生也只此一次,他终于放下了所有克制和伪装,以最激烈的方式来发泄一腔深藏太久的痛苦。他这才知道,能够抱着谁放声痛哭,亦是天大的幸事。 

     

他却不知原来流泪也这样耗力,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,说话都轻飘飘的,疲惫不堪。又加之内力簸荡,伤重未愈,整个人几乎就要睡去。 

     

他于放肆的悲泣里喃喃地说着些孩子气的话,从很小的时候说起,一直说到长大后的不安和迷惑。他话中没有抱怨,只是眼泪自然地落了下来,自己亦觉得惊奇。清和想,那大概只是本能,在可以哭的年纪里忍住了眼泪,不代表想哭的欲望就没有烙在心里。于是他年回头,即使已看淡委屈,可那层层叠叠的新伤旧痕,终究需要一场盛大的告慰。 

 

他欠岁月的,岁月欠他的,都铺成了一地柔和的珠光。 

 

清和听他声音渐渐轻了下去,整个人也柔软了许多,是要睡着了,便用力拍了拍他,“不要睡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怔忪了一下,这才有些不好意思。 “我有些累了,师尊。” 

 

“为师小时候……”清和顿了一下,同他解释,“家里人说过,若是哭了便睡,容易伤身。总是给我找些高兴的事情来做,忘了哭过这事,才能去睡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未料想清和会同他说年幼的琐事,既惊讶,又有些欣慰。他嘴角微微上翘,“原来师尊幼时也会哭。” 感受到清和家长辈深切的关爱,不觉羡慕,“师尊的家人,对师尊可真好。” 

     

“呵……”清和笑了笑,大概觉得忽然说得太远,便止住了。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也没有继续问。纵然清和不说,谁也能看出来,这人一定受过了许多年宠爱。没有人是无缘无故天生温柔,风刀霜剑养不出心平气和,至少曾在和风细雨里长眠过一场好梦,尝了足够多的甜,才好应对日后漫长的苦。 

 

清和一定被妥帖地爱护过,才能这般无所保留地爱着别人,也才能,这般流连忘返于这一世红尘烟火。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很明白,师尊同自己,很多时候都是不同的。可多么幸运,他遇到的正是这样的师尊。 

     

清和叫他放手,他才慢慢把抱紧的手臂松开。清和指着一地明光,“夷则也找点事情做,把这些都捡了,再去睡罢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忽然有些脸红,好像是被拆穿了什么极为羞耻的事。这一地鲛珠圆润漂亮,每一颗上都清清楚楚,映出一个圆圆的脑袋,那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鲛人。 

 

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同清和最大的不同——他不过是清和误打误撞,捡来的小妖怪。 

     

可瞧在清和眼里,这徒弟仍是最好的,即使变成了鱼,也是最好看的那一种,也还是一样的乖巧懂事,会一颗颗仔细收拾起他自己的鲛珠——此情此景明明没什么不妥。

 

于是在南熏面前,清和理直气壮。 

     

“不易骨。” 

     

南熏曾经同紫胤抱怨,清和这人天份好,容貌好,对人好,几乎没有不好,除却一条——有时实在任性了些。紫胤想了想,说他只是贪心。这一刻南熏再想起紫胤的评价,方觉入木三分,叹了口气。 

     

“清和,你总不能太贪心。” 

     

清和轻笑一声,并不愿承认。“我只是……” 

     

“你就是贪心。”南熏铁口直断,不再客气,“舍不得他死,就丢在禁地,说不定活得比你还长。又不想易骨,又想他像个人一样活着——天底下哪有这样两全的好事?” 

 

清和皱着眉头不说话,索性转过身去,还是赌气似的那一句,“不易骨。” 

     

又追了一句,“我不会告诉他有这回事。” 

     

南熏懒得再说,留下两瓶药便走了。 

     

清和又沉默了一会才转过身,一眼看到桌上那两瓶极为珍贵的——都是为易骨准备的伤药。他拿起来只是闻了闻就不太高兴,嫌烫手似地远远放到一边。可又过了一会儿,他还是叹了口气,缓缓走过去,把这药小心地收在袖子里,这才去找夏夷则了。 

     

“夷则,为师要告诉你一件事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正小心养着伤,一边偷偷尝试驾驭体内的妖气,一边思索若是去了禁地能不能常常出来透气,此刻骤然听说原来还有易骨这回事,简直喜从天降,瞪大了眼睛,一眨不眨地望着清和。 

     

“师尊怎么不早告诉我?” 

     

清和皱眉瞧他一脸遮不住的雀跃欢喜,声音冷淡,“因为你可能会死。” 

 

“易骨虽是个办法,却也几近无望。自太华立派以来,只有一人从易骨生还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笑容凝在脸上,一瞬间,他什么都明白了。 

     

“师尊舍不得我死。”他甚至是轻轻笑着说,“却舍得我做一个妖怪。” 

     

清和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埋怨,却仍是坦诚,“不错,为师觉得,你做个妖怪,总比死了好。” 

 

夏夷则突然大笑了一阵,似是听到什么极为荒唐的话。他笑够了,又顺了口气,才一字一顿道,“请师尊,为弟子易骨。” 

     

言语铿锵,带着九死不悔的决心,没有半点余地。 

     

清和未料他如此坚决,心中顿生凉意,怔然望向他眼睛,轻声问:

 

“若果真死了呢?” 

 

夏夷则不忍直视清和此刻眼神,扑通跪地,深深低俯下去,额头紧贴着手背,用最谦卑的姿态回应了清和。 

     

“那便等来世,弟子结草衔环,再报还师尊。” 

     

清和看着他,目光中杂糅着种种说不清的情绪,一时看不出是怒是哀,亦或只是惆怅。他张了张嘴,似有无数话想说,落在地上却只有一句,“不必了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便明白,清和是生气了。然而他又何尝没有怨意?那溃散的又岂止是清和留下的封印,还有这一场师徒关系中,某种微妙的主客压制。 

     

“师尊,”夏夷则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话一股脑全倒出来,“这事您说了不算。” 

     

“若有来世,便是师尊不愿见,弟子跋山涉水也只管去找。只是这一世,弟子无论如何不甘心做一只妖。” 

     

“师尊只求我活着,未免太过一厢情愿。不瞒师尊,武家已同弟子接应,武灼衣决意助我夺嫡。”他顿了一下,见清和未有惊讶之色,显是有所知悉,便继续道,“弟子活一天,便一天不能放弃此间江山。半妖之身,祸乱天下,是以此罪死在师尊剑下,还是死在易骨途中,想来都是一死——后者倒更慈悲一些。” 

     

清和闭上眼,叹息着开口,“我未料你竟如此放不下……强迫你甘心为半妖,是委屈你了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摇头,“我本就是半妖,有何委屈,委屈的是这十一载多情春秋。师尊教了我十一年如何为‘人’,却又突然叫我回到十一年前。那么弟子所学的这些学问道理,师尊为弟子付出的这些心血,又算什么?” 

     

“红尘缱绻,师尊若是一早就知道要将我送回去,便不该曾带我走进来。” 

     

“更何况,弟子放不下的,又何止母妃之仇?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望着清和,眼睛亮如星火,“师尊可还记得,弟子离山前曾言,心中有话要告知师尊?” 

     

“可惜一别之后几经风波,在弟子看来不亚于沧海桑田。并非弟子心意有丝毫改变,而是……师尊,即使是此刻,九死一生之后再见到您,弟子依然无法以此形貌,将那话诉诸于口。” 

     

清和一直静默听着,只字不答。直到此刻他才能确定,这徒弟远比自己想象得更骄傲,也更成熟,原来他已经走了那么远。 

     

“弟子所求种种,皆比活着更难——可若是求不得,弟子活着又有何用?!” 

     

“又不知师尊所求为何?难道除了弟子活着,果真再无他事?!” 

 

“只有活着,才有可能提他事。”清和只是这么敷衍地回答,毫无意义。他仔细看着夏夷则年轻的脸,因着激动甚至微微泛着红晕——坦诚而殷切,实在无法不叫人喜欢。 

     

清和便突然,在这一番气势逼人的剖白后,轻轻笑了。 

     

“夷则啊,”他说,“你可见过哪只妖怪,能这样同为师说话?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一愣。 

     

“你尚惦念着自己半妖身份,已是如此大胆,他日果真易骨成人,真不知该当如何了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不知清和是何意,怎么忽然打趣起来,在心里飞快地揣度着清和的心思。

     

“好了,你有怨气,为师都明白。”清和又笑了笑,“你不明白的,为师也明白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十分讶异,然后清和恰到好处地止住了,似乎并不打算说出来。 

     

从夏夷则初生的那天起,他就已经被交到自己手上。他身上留着自己的封印,是自己成就了他,也是自己最知悉他的生死。他是鲛人,天下之大,所能庇佑他的也只有自己这一方院落,一个怀抱。——他是自己的。 

     

若日后他果然生还,剔尽一身妖骨,行尽天地无涯……那便是彻彻底底,脱离了自己的庇佑。 

     

关于多年的封印和隐瞒,关于此刻对易骨的逃避——舍不得他死是真,清和作为师尊,这上位者的掌控和占有,也是真。 

     

清和歪着头看看他,伸出手,摸了摸他的脸。 

     

“为师似乎比你知道的,更自私一些。” 

     

夏夷则细细回味这话中的深意,不太理解。他抬起手腕,上面还留着一个封印的残迹,千里同归。清和明明一直都这样慷慨,是哪种自私,让人把生死都轻掷。 

     

他攥住清和停留在自己面颊上的手,“弟子没见过天底下有谁是自私到把自己搭进去。” 

 

清和笑了笑,这徒弟尚没有懂得,爱从来都是一种占有。南熏说得不错,他是贪心。这世间谁对谁好,若果真别无私心,那也离成仙不远。他成不了仙,也入不了魔,因为他恰好知道,人若贪心,总得拿什么去换。 

     

“你若放得开,即使不易骨……”清和仍试图坚持,“为师总有办法护你一世。” 

 

夏夷则无奈地看着清和。 

 

“师尊。”他盯着清和的眼睛,“我不是你儿子。” 

 

他虽然看不透清和所谓自私为何,却也实实在在于这常年的庇佑里体会到一种处于下风的失落。即使清和比他真正的父亲更像一个教养者,但无论如何,夏夷则从未在他身上产生过对父亲的寄托。夏夷则突然很怕清和潜意识里其实是这么觉得,便又重重地反复了一遍。 

 

“我不是。” 

 

清和奇怪地看着他,“你当然不是。”他说完这句话便也恍然,他同夏夷则这一局棋,已从他默默主导,走到了势均力敌。若他仍未放开对方便也同样是未放开自己,这棋面,便要成了死局。他终于点了点头。 

 

“夷则,准备易骨。” 

 

后来,距离这场不动声色的针锋相对已经很多年 以后,当那半妖少年已经成为高高在上的帝君,身边挚友也曾忍不住好奇地问起,清和长老是陛下的什么人。 

 

皇帝眯起眼睛,焕发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、异样的柔情,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。 

 

“清和啊,”他说,“是我愿意为他死,也愿意为他更好地活着的人。”

 

既是决意易骨,夏夷则便听从清和嘱咐,去了一趟太华密境。 

 

回禀的时候便多看了清和几眼。清和见他嘴角隐约藏有笑意,只以为是因着听说了当年那一场大战,笑他师尊年少轻狂。清和又怎会猜到,夏夷则这一路忍着笑,是因为温留那样一句话。 

 

从上古神兽嘴里说出的话最是直白,一声“清和的心肝宝贝儿”落地,夏夷则半天没回过神,待回过神,嘴角已经咧了半天。 

 

虽不够含蓄文雅,却贵在通俗易懂,总之……唔,确实是那么个意思。 

 

于是这个评价带着魔性似的,在夏夷则耳边盘旋不去,好像有羽毛轻轻擦过了心头,痒痒的,挠得心尖一颤,心跳就乱了。 

 

夏夷则在乱糟糟的心跳声中醒来。做了梦,不好也不坏,只是一片碧落海,他站在岸边,看潮生潮落,打湿了自己的脚面。月亮照在海面上,腾起一层水雾好似轻纱,不知从何处传来渺渺歌声。 

 

皓水汤汤,天地茫茫,脚下沙三千,眼前烟万重,便恍惚不知此身何身,此世何世,仿佛跋涉在时间的余烬里,只因遗失了什么人。于是那遥远歌声,明明是陌生的语言,他却听懂了其中别意。 

 

那是他的同类,未尝相见,已然作别。他忽然心生酸楚和遗憾,向前一步,想看得真切些,便睁开了眼。 

 

夏夷则眨眨眼,愣了一会,起身推窗,但见月挂疏枝,照一地夜凉如水。而不远处清和的窗口却还亮着,朦朦胧胧一片昏黄灯火。 

 

清和也睡不着。 

 

到了明日,夏夷则就要易骨了。这十一年晨昏相伴的人,或许仍会笑嘻嘻地回来,或许化成一座青草新坟,至喜至悲,不过一步之遥,全听天意。清和虽为道士,却从不信命理卦象,教会夏夷则的也是事在人为的道理。然而这一次,他鬼使神差般,竟把不知道扔在哪里的卦筒找了出来。 

 

哗,哗,好像命运的轮盘隐秘地转动,他摇了很久,闭上眼,问天要卦。 

 

苍天在上,十方神魔,三清尊者,可许在下一个吉兆。 

 

骤然扣下卦筒,耳畔复归一片宁静。清和迟迟没有松开,并未发觉从掌心到指尖,一直在颤抖。 

 

恰在这时,他听到了什么声音,跳动在这寂寥的静夜里,好像黑暗中开出一朵小小的花火,格外清晰。 

 

是一首歌。 

 

也许因为这声音属于他喜欢的人,也许因为关于鲛人的传说并非捏造,歌声像一炉沉香,浸染到落落夜色里,呼吸间都似有华香缭绕——清和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动人的一段吟唱。 

 

是那样的低回婉转曲折回还,让人哪怕没有听懂一句陌生的语言,也听懂了其间情深,浩如江海。 

 

歌声最终停在门外。 

 

清和看了看手中未曾抬起的卦筒,忽然笑了笑,终究没有将它打开。 

 

他慢慢走过去,打开门,看到月光映着一张既从容又期许的脸。也许是因为浸过了月白风清,眉宇间盘错的妖纹竟不再显得狰狞,只如上了一层浓墨重彩的妆,生动而妖冶。 

 

“师尊,我睡不着。” 

 

清和便叫他进来,自己去案上倒一盏养神的参茶。夏夷则关上门,他眼睛如此明亮,好像那些被他关在外面的月色,其实都融在他眼底了。 

 

“夜光化作眼中珠。”清和想起那些奇闻异志,嘴角噙笑,多看了他两眼,“如此看来,古人诚不我欺。” 

 

“传闻还说鲛歌能惑人心神。”夏夷则亦笑着回看清和,“弟子想着,不论真假,既是难得,总得让师尊听上一回。” 

 

清和点头,像打趣又像认真,“若那传闻是真的呢?” 

 

夏夷则愣了一下,随即轻快道,“若果然这样,师尊也只能认了。这可是弟子第一次唱鲛歌——也是最后一次。” 

 

清和笑道,“既是这般难得,为师必得牢记。” 

 

夏夷则微微歪着头,仔细看着清和的脸。哪怕这眉目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底,闭上眼也能描摹,却还是努力能多看一会是一会。 

 

若是看不到了,其实自己也没机会难过。万事无不尽,徒令存者伤。不知道到时候,清和会不会再收一个小徒弟,晨昏相对,执手相教。 

 

那样的话,一定得是个很乖的徒弟,没有妖骨,也不要出身复杂。剑可以练得不好,但要记得每天给清和泡一盏茶,也记得清和最爱喝山下哪家的酒。不,他又摇摇头……既是清和的弟子,一定什么都是好的。 

 

“想什么呢?”清和见夏夷则端着茶却不喝,神情恍惚,一时蹙眉一时摇头,便走近唤他,“别乱想。” 

 

“好。”清和叫他别乱想,他便什么都不想。 

 

可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,抬起头,脱口问道,“师尊,易骨疼吗?” 

 

清和安慰他,“你睡过去了,什么都不知道,不会疼。” 

 

“那……到底要怎么易……” 

 

“自然要一根一根地易。”清和答得轻松,见夏夷则仍是惊疑,便抬起手,摸了摸他脸侧的鱼骨。“从这里,到这里,这里,这里……”清和的手从鳃鳍往下,依次点过肩膀,胸前,腰侧…… 

 

“都要抽出来,把妖骨剥落,再装进去。” 

 

他说得风轻云淡,好像并不是什么毛骨悚然的画面,而夏夷则亦不觉那情景多么可怕,心神全部被一件事情占据——他看着清和的手,觉得那指尖好像带着一团小小的火,只是轻轻点过自己脸颊,脖颈,锁骨,腰眼……所到之处无不留下灼烫的痕迹,最后连成一张看不见又逃不开的温柔细网。 

 

明明刚喝了茶,夏夷则却觉得强烈地渴。 

 

他看向清和的眼睛。是烛光映到了眼里吗,夏夷则想,清和眼里亦跳着一簇火,可又像是蒙了一团雾气,既温暖,又模糊。 

 

“师尊,”他听到自己开口,许是哭过,声音还残余些沙哑,“弟子忽然有些遗憾。” 

 

不待清和回答,他跨一步向前,头低下来,侧过去,发梢落下来,全都蹭过清和的脸。灯光落在他身上,被他全然挡住,清和的脸便看不到了,只淹没在一片阴影里。交错的不仅是两个相融的影子,还有渐重渐急的呼吸声。 

 

不过这样微小的一步,他却好像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,春去秋来。 

 

过了一会儿,二人身影都有些颤抖,终于渐渐分开。借着摇晃的烛光清和久久地注视他扑闪的睫毛,额边的汗水,和湿润的嘴唇。 

 

“师尊……”他又如何见过清和此刻的脸色,分明苍白,又透着一层淡淡的红。“您在想什么?” 

 

清和极轻地笑了一下。 

 

“我在想,那么多事情都教会你,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最好的那一件。” 

 

夏夷则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。他再一次上前,声音便贴着清和的脖颈响在耳边。“还来得及,师尊。” 

 

那一夜的清风皓月,灯明烬落,最终都揉成一片迷离幻影,被深深镌刻在血肉里。哪怕走过了幽冥死地,染过了鲜血淋漓,也终究没有斑驳过半分。 

 

那确实是,他们一起经历的所有事情中,最好的一件。美好到足以面对冰冷的死亡,或者漫长的别离,也不复遗憾。
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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